舌尖上的战场系列新作!——今天我们来乳法~一战法军篇
随身口粮VdR的全貌(复刻)。
十分讽刺的是,作为罐装食物的发明国,法军“Vivres de Réserve”(字面意思:保鲜食物,下称VdR)随身口粮的普及程度要在1917年才勉强赶上及格线。虽做不到像英军那样人手一套,但法国人的待遇相对“宽容”,可无须经由军官命令直接食用。标准的VdR包含:
完了,没了,就这么多。看着今天的法军MRE的丰富程度,谁也想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VdR竟是如此简陋。复刻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肉和饼干。法国军方指定的罐头肉生厂商为“马达加斯加”牌,士兵们便戏谑地说成分包含有“马达加斯加的猴子”,由此衍生出用“singe(猴子肉)”来指代罐装肉的军用俚语。与上图中的复刻不一样的是,现实中的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是圆锥形的,方形的其实大多为英军或德军肉罐头。原版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。战争早期的法军饼干全是散装领取,免不了受潮、发霉、长毛,1916年起才学会用纸张包裹,再每人发放2包(即200克)。通常,饼干的包装纸上没有任何成分表示,只在运输时集中存放的木箱外打上厂标和说明。1917年后的饼干除包装纸外还在内加多了一层赛璐珞,以取得更好的防水效果应对雨季。M1888牙杯,脱水汤块针对的就是这种器皿的容积。脱水汤块的作用是取代跟不上供应的野战厨房,如战况比预计更加激烈,那么士兵们领取到的将会是3块甚至更多。汤块的原料分两种,一种由鸡汁面条、蔬菜、大米、牛肉或肌肉组成,另一种则单纯只含有蔬菜与高汤料。所有汤块的包装外可见到战务部的印章(以表明这是军方指定的口粮),但一律不加任何食用说明。注意:法军的咖啡溶片,盒子不能随便扔掉,否则无法继续领取咖啡。M1852野战饭盒。为了喝到真正的咖啡,一些自带咖啡豆的士兵会亲手把多出来的饭盒改装成手摇磨豆机。最后轮到咖啡溶片,well,严格来说是甜菜根、大麦、胡萝卜作主要成分的“代咖啡”溶片,味道强差人意,也难怪士兵们会哄抢(上文提到的)含有真咖啡的政府慰问包了。当军需部门进行发放时,会特地说明装置咖啡溶片的金属盒子不得丢弃,得凭空盒前来补充下一次的份量。盒子上有建议添水量的说明,即1片能冲0.25升。但不管怎样,领到咖啡的士兵一般会索性将其装进野战饭盒里以防丢失,连同火柴、烟草、卷烟纸、糖包等需避免受潮的宝贵物品一起。真咖啡也好,代咖啡也好,早晨不喝上满满的一杯就不算新一天的开启,这是自拿破仑时代持续到今天的不变传统。其它极端恶劣的环境下,法国人倒也试过尽可能自给自足:比如1915年的马其顿前线,因缺乏陆路运输线加上海路有敌方军舰的骚扰,法军马上就地开垦1500公顷农田,种植土豆、大豆、卷心菜来弥补食物不足。马其顿前线的塞尔维亚步兵和北非籍法军。法军随身口粮最为人诟病的缺点包括内容单调、味道恶劣、缺乏主要营养,等。而第一个认真听从士兵的反馈并努力尝试作出改变的人则是……菲利普·贝当。不止如此,他还没忘调查殖民地兵员的宗教背景和饮食习惯,远早于其他欧洲军方将领提议加入清真餐,比如对于来自北非的外籍法军,就用了牛肉、羊肉和茶叶代替营地口粮里的猪肉、红酒和培根。呼吁美国民间给法国援助粮食的海报。1917年德国“芜菁之冬”期间的食品兑换券。总的而言,一战法军有很多叫人忍不住黑的地方,但在口粮方面的全面表现起码没有垫底。再怎么不济,法国始终没有爆发诸如德国“芜菁冬天”或奥斯曼帝国境内那种程度的饥荒暴动,后方的物价和通货膨胀也得到有效调控。而且不管怎样,在1917年席卷法国的军内哗变后,战务部终于加大力度统一日均口粮的最低指标了:
舌尖上的战场系列回顾——
https://www./html/2020-06-18/7946.htmlhttps://www./html/2020-05-25/7913.htmlhttps://www./html/2020-06-11/7936.htmlhttps://www./html/2020-06-28/7951.htmlhttps://www./html/2020-07-10/7977.htmlhttps://www./html/2020-07-16/7986.html1914年8月,法军还没动员完毕,法国战务部就制定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口粮部署计划:他们有信心能同时包揽前线部队、海外殖民地驻军、英国远征军的吃喝问题,甚至乎想好了如何在巴黎安置数以万计德军战俘。这思路是建构在普法战争、克里米亚战争及常规演习的经验上的:跟英国一样,法国本土的产能有限,不少物资需要从海外进口,即使本土的农作物生产受打击,也可以从殖民地人口的手中“抽调”过来填饱友军、前线兵员和后方平民的肚子。一名在用家常器皿喝汤的法军,1916年。一战刚开始的法军没有野战厨房,没有指定的罐装食品生产商,补给也时常跟不上,有时候甚至得向平民就地征集鲜肉鲜蔬。萨隆尼卡前线战壕的临时厨房。这种厨房极易引起敌方察觉,很多时候还是迫击炮火的引导参照。英军结果西线的战争一打响便迎来胶着状态,法国战务部的计划全盘被打乱,连保证各部队能准时收到补给都成问题:战前法国的常备军总数约为82万,开战后即剧增两番。运输、调度的压力变大,加上交战的烈度之高让野战厨房无法部署到连队,原想让士兵们照着驻营或演习期间那样每个人轮流兼顾作战、修筑工事和下厨做饭已不可能,哪怕说发放应急的随身口粮都成一个难题。比起一开始就重视野战厨房的德军及英军,法国人最初还带着直接套用驻地的做饭模式进入战场。在战壕内就餐的军官,即使到了堑壕战年代也依然继续搞阶级划分的一套。缺乏马匹、缺乏汽车、缺发船只,还因征兵导致劳动力缺乏,产粮区有的要么欠收,有的要么明明已经收割好粮食却无法运往前线。别说负担起英国远征军和比利时溃军的口粮补给了,整个战争期间法军都未曾真正解决过作战兵员的温饱问题,有一顿没一顿地挣扎过了两个冬天。话说回来,一战时期的法军士兵到底都在吃啥?“冷炖菜”要说法军制定后勤规划上的最大错误,就是严重低估了战场形势的变化和高估了自身的保障能力。马恩河战役期间的“出租车快线”,缺乏运力的法军在此役过后终于重视运输兵种的培养。法军原本想按照和平时期的营地口粮模式来为前线提供给养,也就是每14天补充一次,给的都是保质期能维持两星期左右的鲜肉、面包、蔬菜、甜点甚至酒类。集中处理新鲜肉类和食物就需要划分炊餐区域,在前线日益剧烈的炮战环境下想这么干无疑难过登天。顺便一句,法军一开始还不懂啥叫野战厨房,而同一时期的德军和日军都已经有很熟练的野战炊事部队了。要想经常性吃到热食,最好的方法要么是驻守要塞,要么就是在后方或干脆进一趟医院。图为89步兵团2营的兵士在一个用作补给站的废弃警察局内用餐。于是乎,也只有列车卸货点、后方医院、休整营地、新兵训练营等地方能合理运用这种每14天一次的口粮。战壕内的士兵要么接收不到,要么就是分发到手里的时候已经明显变质(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用野战饭盒炖成汤喝)。到1915年,法军高层还没意识到罐装随身口粮的重要性,也因此英军手上“声名狼藉”的麦克诺基罐装汤到了法国士兵之间倒颇受欢迎了。部署在炮火范围外的厨房,可见到不少热食保温箱及单兵饭盒。“汤脚夫”的装束,全身上下又是饭盒、又是水壶、又是面包袋啥的,一旦遇袭基本没机会逃跑或隐蔽。插画家乔治·斯科特的作品:《给毛怪们的汤》。“毛怪(Poilus)”即一战法军的自嘲式称呼。当然,相比起高层的呆板,基层单位还是会在现实前保持相对清醒。为尽可能保证作战兵员的热食供应,法军渐渐搞懂了野战厨房的真正使用方式:在敌军火力覆盖范围外部署,待炮击结束后再吩咐“汤脚夫(L’homme de soupe)”将装满热汤的饭盒全数送向战壕。问题是……前往战区的路上往往已无平整的地面,到处是密集炮轰造成的弹坑,根本无法驾车通过,德军的侦察分队还时常会趁机偷袭。浑身挂载饭盒的“汤脚夫”们,一旦遭遇偷袭是毫无自保能力的,无处可躲,一不小心还会掉进水坑里爬不出来、活活淹死。历经千辛万苦抵达战壕里的熟食极少能保持温热,口味一般,营养价值也教人怀疑(法军到1917年才醒悟出制定最低限度日均热量摄入指标的重要性)。毕竟后方厨房能拿到的食材也是十分将就的水平,“Ratatouille Froide”便成了士兵对这种战场料理的戏称(所谓“Rataouille”就是出自法国尼斯地区的炖菜,特色是不严格讲究食材、有什么就做什么,而“Froide”则表示“冷盘”)。“Pinard”,一种专门给军人喝的廉价红酒,对稳定军心效果奇佳。法军M-1877水壶,造型本身参考勃艮第地区的农用酒囊。除此之外,连一些最不应该出问题的地方,法军士兵也遭遇了难以容忍的“缺陷”:不加包装纸的面包沾满着斑驳的泥浆送来、因封口不耐磨损而受潮变味的罐装咖啡、保存不妥而发出强烈恶臭的奶酪,以至于红酒每五瓶里就很可能已经有两瓶变酸变涩(反而供应给英国友军的廉价长相思白葡萄酒竟很少出这个问题)。幸亏士兵们仍有从家人、朋友、慈善机构、劳军组织、工厂及学校团体接收食物慰问包的权利,在国庆日和重大宗教节日即额外有政府发放的劳军食品(咖啡、糖果、巧克力、烟草、罐装烟肉为主)。休假回乡的军人必然会利用一切机会购买前线没有的食品,毕竟战友们都指望着呢。类似这种味道的明信片经常随同慰问包一起抵达前线,目的显然是为了激励士气。但很难说到底会不会有反效果?另外因为后勤单位经常性的不准时,法军士兵便学会了利用一切机会自行采购食品——后方医院、休整营地、休假回乡期间、或交战区外的驻扎城镇,总之任何一个离仍营业杂货铺或市场不远的地点。用他们的话说,这些都叫“个人补充品(supplément personnels)”。食用圣诞布丁,1914年。有一些食物在战时只能由政府慰问包提供。随身口粮VdR的全貌(复刻)。
十分讽刺的是,作为罐装食物的发明国,法军“Vivres de Réserve”(字面意思:保鲜食物,下称VdR)随身口粮的普及程度要在1917年才勉强赶上及格线。虽做不到像英军那样人手一套,但法国人的待遇相对“宽容”,可无须经由军官命令直接食用。标准的VdR包含:
- 2罐水煮牛肉(Beouf Bouillie)或咸牛肉12块饼干(Biscuit Carrés)2包块状脱水汤料(Comprimés de bouillon)2片浓缩咖啡溶片
完了,没了,就这么多。看着今天的法军MRE的丰富程度,谁也想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VdR竟是如此简陋。复刻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肉和饼干。法国军方指定的罐头肉生厂商为“马达加斯加”牌,士兵们便戏谑地说成分包含有“马达加斯加的猴子”,由此衍生出用“singe(猴子肉)”来指代罐装肉的军用俚语。与上图中的复刻不一样的是,现实中的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是圆锥形的,方形的其实大多为英军或德军肉罐头。原版“马达加斯加”罐头。战争早期的法军饼干全是散装领取,免不了受潮、发霉、长毛,1916年起才学会用纸张包裹,再每人发放2包(即200克)。通常,饼干的包装纸上没有任何成分表示,只在运输时集中存放的木箱外打上厂标和说明。1917年后的饼干除包装纸外还在内加多了一层赛璐珞,以取得更好的防水效果应对雨季。M1888牙杯,脱水汤块针对的就是这种器皿的容积。脱水汤块的作用是取代跟不上供应的野战厨房,如战况比预计更加激烈,那么士兵们领取到的将会是3块甚至更多。汤块的原料分两种,一种由鸡汁面条、蔬菜、大米、牛肉或肌肉组成,另一种则单纯只含有蔬菜与高汤料。所有汤块的包装外可见到战务部的印章(以表明这是军方指定的口粮),但一律不加任何食用说明。注意:法军的咖啡溶片,盒子不能随便扔掉,否则无法继续领取咖啡。M1852野战饭盒。为了喝到真正的咖啡,一些自带咖啡豆的士兵会亲手把多出来的饭盒改装成手摇磨豆机。最后轮到咖啡溶片,well,严格来说是甜菜根、大麦、胡萝卜作主要成分的“代咖啡”溶片,味道强差人意,也难怪士兵们会哄抢(上文提到的)含有真咖啡的政府慰问包了。当军需部门进行发放时,会特地说明装置咖啡溶片的金属盒子不得丢弃,得凭空盒前来补充下一次的份量。盒子上有建议添水量的说明,即1片能冲0.25升。但不管怎样,领到咖啡的士兵一般会索性将其装进野战饭盒里以防丢失,连同火柴、烟草、卷烟纸、糖包等需避免受潮的宝贵物品一起。真咖啡也好,代咖啡也好,早晨不喝上满满的一杯就不算新一天的开启,这是自拿破仑时代持续到今天的不变传统。其它极端恶劣的环境下,法国人倒也试过尽可能自给自足:比如1915年的马其顿前线,因缺乏陆路运输线加上海路有敌方军舰的骚扰,法军马上就地开垦1500公顷农田,种植土豆、大豆、卷心菜来弥补食物不足。马其顿前线的塞尔维亚步兵和北非籍法军。法军随身口粮最为人诟病的缺点包括内容单调、味道恶劣、缺乏主要营养,等。而第一个认真听从士兵的反馈并努力尝试作出改变的人则是……菲利普·贝当。不止如此,他还没忘调查殖民地兵员的宗教背景和饮食习惯,远早于其他欧洲军方将领提议加入清真餐,比如对于来自北非的外籍法军,就用了牛肉、羊肉和茶叶代替营地口粮里的猪肉、红酒和培根。呼吁美国民间给法国援助粮食的海报。1917年德国“芜菁之冬”期间的食品兑换券。总的而言,一战法军有很多叫人忍不住黑的地方,但在口粮方面的全面表现起码没有垫底。再怎么不济,法国始终没有爆发诸如德国“芜菁冬天”或奥斯曼帝国境内那种程度的饥荒暴动,后方的物价和通货膨胀也得到有效调控。而且不管怎样,在1917年席卷法国的军内哗变后,战务部终于加大力度统一日均口粮的最低指标了:
- 糖,17克面包,250克黄油,8克肉,25克